那阿贵看郑板桥发火,哪敢考虑真假,当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“实不相瞒,老爷,有个修养在家的前任知府,他不相信老爷不会画梅花,所以托人请求小的以自己的名义让老爷画画,小的错了,请老爷恕罪。”郑板桥听后,又是生气又是可笑,责备阿贵一番后竟然答应了。阿贵喜出望外。
备好纸砚,郑板桥开始作画。可是今日却不同于往日那样一挥而就。拿着画笔在那里不住地徘徊。阿贵心头暗喜:“不枉侍候老爷这么多年,竟然这么给面子,看样子老爷在考虑如何画出更好的画。”正在考虑之际,郑板桥却飞快地挥毫泼墨,不足片刻掷笔而成。阿贵急忙上前去看,然而却很失望。这是什么梅花啊,简直就是墨疙瘩。郑板桥却高兴地问:“阿贵,你说实话,老爷的梅花画得如何?”阿贵犹豫着回答:“老爷是听实话还是听瞎话。”
郑板桥微笑着说:“当然要听实话。”阿贵斗胆回答:“老爷,我虽然不懂字画,可是却看不出这是什么梅花,依我说就是墨疙瘩。就是你的名字写得还跟平日一样。”郑板桥听后哈哈大笑:“好,我说不会画梅花,你却偏要,只好这样了,你就拿着它去送礼吧!”阿贵心里再也高兴不起来,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画回复知府。
知府接过画,疑惑地问:“这当真是郑大人的手迹,怎么如此低等?”阿贵也哭笑不得。没有办法,知府只好吩咐下人妥善收藏。下人看后也纷纷说这梅花图实在是太差劲。知府苦笑着回答:“也只好如此了,所幸还有郑大人的签名,算是他的墨宝吧!”但是事情很快在扬州城传开了。说郑板桥空有虚名,画的画还真的不如一个穷秀才。话传到郑板桥的耳朵里,他也不生气,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。有好事者前来询问,他也总是很客气地说:“技不如人,没有什么好说的,只好甘拜下风。”
孟子敬的画卖得更多更快了,竟然让“扬州纸贵”。这孟子敬也是知书达理之人。他也看到了郑板桥的梅花图,当时就忍不住地笑。这哪是什么画,连自己的败笔都比不上。不过如若没有这幅画,恐怕自己的画还会像平日那样卖不出去。因此就想找个时间拜访郑板桥。可是投了几次帖子,郑板桥总是寻找借口推托。孟子敬更加高兴,认为郑板桥是羞于自己的梅花图而不敢见面。
转眼之间,郑板桥任期满了,被调往别的地方。临行前,他特意书写帖子请孟子敬到府上一谈。孟子敬当初不想去,总以为郑板桥徒有虚名,这样的人不交也罢。但仔细回想三年里郑板桥为扬州百姓造福不少,他决定接受邀请,就权当是为这个清官送行。
来到县衙,郑板桥亲自把孟子敬迎到里屋。孟子敬抬头看墙壁上挂满了字画,从落款处不难看出都是郑板桥的亲笔。这些字画无不透露着主人应该是才高八斗,满腹经纶,可是为什么却偏偏不会画梅花呢?百思不解时,郑板桥已经令人安排好茶饭酒水。孟子敬却没有了兴趣,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古怪的问题。酒过三巡后,他再也忍耐不住:“学生想请教郑大人一个问题,看墙上的字画,大人应该会画梅花,送与知府的梅花图应该有其他的意图。”
郑板桥闻听此言放声大笑:“孟贤弟果然是聪明之人,竟然能看得出来。”说完一摆手,旁边的阿贵把笔墨纸砚呈送上来,“如今本大人要去别的地方上任,得知贤弟擅于绘制梅花图,为兄今日再作上一幅赠予贤弟,他日希望能和贤弟再把酒言欢。”然后不等孟子敬说话,径直拿起笔墨开始作画。盏茶工夫,一幅梅花傲雪图跃然纸上。孟子敬看后倒吸口冷气。这画简直画绝了。把梅花的神韵刻画得淋漓尽致。狂风暴雪中,梅花不畏严寒,依旧盛开,而且似乎能闻到淡淡的梅花清香。
孟子敬急忙跪倒在地:“郑大人,小的有眼无珠,请大人治罪。”郑板桥把他搀扶起来,爽朗地回答:“你何罪之有?”孟子敬羞愧地说:“大人有如此才能,真是折煞小生,只是大人当初为何拒绝为知府画上一幅梅花图?”郑板桥意味深长地说:“我要是为他画画,别人还能买你的画吗?”孟子敬恍然大悟,就屈腿再次下跪。郑板桥阻止住了他:“孟贤弟有如此才华,为何不考取功名,为黎民百姓造福呢?梅花尚不畏严寒绽放自己的美丽,愚兄相信贤弟也定当有所作为。”一席话说得孟子敬汗如雨下,连称惭愧。
郑板桥临行那天,孟子敬特意送上一幅画作。打开看后,郑板桥哑然失笑。原来画面上竟然是几棵苍松。但是被孟子敬弄得一塌糊涂。孟子敬正儿八经地说:“多谢郑大人的梅花图,小生定当以此为勉,不辜负郑大人的一番好意。这幅拙作就赠予大人,算是扯平吧。”说完,两个人相视大笑。
孟子敬与郑板桥分别后,竟然如同换了个人。停止了卖画把自己关在屋内苦读诗书。无论是谁前来重金购买画作,也断然不卖。邻里乡亲很是奇怪,却弄不清什么缘故。赶上大考之年,孟子敬再次考取功名,分放到山西临汾做起贫县令。他上任后嫉恶如仇,两袖清风,是一个难得的清官。后被提升为太原知府。不过他却从此不再画梅花,没事的时候却总是喜欢画苍松。(文/孙新合)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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